今天,二月初七,是岳父的八十寿辰,本应是个喜庆的日子,遗憾的是岳父大人二十四年前就走了,离开了他挚爱的家庭和爱他的家人。虽然跟岳父相处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但他的音容笑貌至今历历在目、谆谆教诲时时萦绕心头。

——无怨无悔、慈祥的校长

对岳父的工作了解不是太多,初识时,他是张甸高庄小学校长,后来又根据领导安排调任花彭小学校长。后来得知他曾经历任小彭小学校长、中心校总账会计,无论在哪儿,他都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只知道他与教师和睦相处,视同事为兄弟姐妹,与他们称兄道弟。大家对他也是敬爱有加,无论多么复杂的问题,只要他出面,只要他作出决断,从未有人反对。只要是他走过的学校、相处过的同事,无论老少,无不赞赏有加、称赞不已。对他所做的工作了解不是太多,一年半的相处,只能感觉到他善于换位思考,感觉到他对老同志的敬重,对年轻同志的关爱。听说过他曾经骑自行车和教师一起去几十公里外的泰兴城采购办公用品,和教师一起搬砖运瓦建设校舍,和教师一起带学生到姜堰参加体育竞赛……

他为人热情,当时生活还不太富裕,听说他经常把教师带回家改善伙食。每次,他都会把家中的美酒与教师共享,尽量让大家喝足。每次教师来家,子女从不上桌,直等他们吃完才能享受他们故意“吃不下”的饭菜。岳父虽然没有建立多少丰功伟绩,只记得,在整理他的遗物时,顺出了一大摞书写工整、字体独特的备课笔记;只记得,开追悼会时,乡镇领导来了、成百的教师来了、数不清的乡亲来了、昔日的学生从各地赶来了……

——心地善良、豁达的岳父

回忆当年与爱人相识,只知道她父亲在高庄小学任校长,其余一无所知。正好,同宿舍的同事是高庄人,他有一个同学正好在高庄小学工作,两人经常一起打球。一次偶然的机会,同事邀请我一起周末去高庄小学打球,我欣然前往。也就是那次,第一次面对面认识了岳父大人。那时,作为普通教师的我特别敬畏校长。然而,印象最深的是他用慈祥的笑容迎接了我们,想不到他周末还在学校工作。先前对他的敬畏一扫而散,只觉得他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当我们打完球准备回家时,他又笑着对我们说了声:“中午就别走啦,一起吃饭吧!”想不到,他竟然在我们打球的时间,买了酒、菜送到学校隔壁的村支书家加工,招待我这个尚未通过考试的毛脚女婿。面对他的微笑和满桌饭菜,我只有感动!

和爱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决定明确关系。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要举行相亲仪式。记得那时是夏天,记得那天大雨倾盆,就在我和父母惴惴不安地焦急等待中,岳父领着爱人和爱人的两位嫂嫂骑了十几里的路冒雨赶来了。只记得那时我家特别贫寒,三间瓦房刚建不久,没有粉刷,家中只有一张白身子的八仙桌、几把椅子,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档板和柜门都脱落的橱柜,两间低矮的茅草屋不时地往下滴水。只记得岳父低头猫腰穿过茅草屋;只记得他随意地扫描了一下堂屋;只记得他拉着父亲的手说:“俞爹,今天我们就在这儿吃饭了!”(按照风俗习惯,相亲如果看不上是不会吃饭的。)只记得他对我父亲说:“我不看家财只看人!”只记得他饭后乐呵呵地邀我父母去他家玩;只记得父母一愣一愣的充满了喜悦!

——勤劳节俭、朴实的父亲

订婚后,我有机会经常去岳父家了。在心目中,岳父是校长,应该是一身清闲。想不到他还是一位勤劳的父亲、一位朴实的农民。记忆中,岳父经常卷着裤腿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或者推着小车往田间运粪,或者在铡猪草,或者在扎豆架、载山芋,或者烧火做饭,却从未见他星期天在家喝茶闲坐。岳父没有多少体面的衣服,印象中他经常穿着旧中山装,一件灰色的,一件褐色的。听妻子回忆,岳父为人善良,那时生活艰难,无论哪位乡亲有了困难登门求助,他都不会吝啬,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从不让来人空手而归,也从不向别人催讨借款。

印象深刻的是,19926月,岳父被诊断出得了弥漫性肝癌以后,他依然没有停止劳作。先后三次去南京做介入式化疗,那种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每次治疗回家后,虽然疼痛难忍,他依然不听家人的劝阻,总要做一些家务。经常早起煮饭、煨猪食,经常打扫庭院卫生,经常到地里巡视庄家的长势,经常打水、修剪花草……直至他病情严重无法下床。可以说岳父的一生是劳碌的一生、节俭的一生,即使从生病到去世的最后三个月,他也没有丝毫的闲暇!

——意志坚强、乐观的老人

每每提起岳父,邻里乡亲也好、昔日同事也好,无不称赞他的慈祥、善良。其实,岳父更是一个意志坚强、乐观向善的老人。当我们从医生那里得知岳父得了肝癌时,大家都感到天塌了!在大姐夫和两位哥哥的安排下,带他去南京治疗。虽然大家都瞒着他,他也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这些伎俩根本骗不了他。他依然像过去那样乐呵呵地面对家人,依然笑容满面接待来看望他的亲友,依然为家里的大事小事“指手画脚”,依然一脸慈祥地呵护着两个孙女……

岳父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就开始操劳起我们的婚事,他要在有生之年了却最后一桩事情——看着小女儿出嫁成家,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叫冲喜。他忍着病痛,边服药边指挥,两位哥嫂忙碌起来,又是筹备嫁妆,又是准备各种婚嫁事项。请阴阳先生看了日子,先生说有两个日子,一个是八月初九,一个是八月二十九,还说八月二十九更好一些。岳父却坚持要八月初九这个日子,或许老人家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果然,我们结婚后的第十天,老人家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还记得接亲的时候,我到他房间去拜别,他坐在床上,手按着肝部,蜡黄的脸上、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往下滴。他挥挥手说:“去吧,慢点!”还记得八月十六那天,我和爱人到姜堰中医院探望老人家。期间,他说要去厕所,那时,中医院条件还比较差,要到病房外的公厕。我要扶他去,他却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去!”然后就咬着牙一个人走了过去,我只好跟着他,看着他坚强地、一路慢腾腾地走过去。谁知道三天后的凌晨,他就安详地走了,走得很清醒,也很轻松!

转眼间,二十四年过去了,虽说往事如烟,但岳父他老人家依然活在我们心中!“子欲养而亲不待!”只能默默地祈祷:“岳父大人,祝您在那边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