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五六月份是广玉兰花开的季节,到流火七月花已然凋谢,唯有绿荫葱茏,在午后三点的阳光下,那样深沉,偶尔看见一抹铁锈红,是它给我们展示了另一副模样。
眼前红灯闪烁,寻它一点阴凉庇护,耳畔传来蝉鸣,绵绵长长的,有丝竹管弦的韵味。这小城里,恰有如许多蝉簇拥几棵树上,演绎属于自己的生命乐章。
在村里长最多的是杨槐,枝桠肆意生长,在夏天有刺青蛾,树下经过都要小心翼翼,直至有了蝉,乡下蝉的鸣叫豪迈张扬,这声音向着无限延伸,大海波浪似的一层一层涌来,直像关西大汉的铜琵琶铁绰板铿锵有力。
这时候树下多顽童,一根长长的竹竿,顶端有一坨面团,举起来颤颤巍巍地向伏在树干上的鸣蝉靠近,它们自得其乐地歌唱,自我陶醉的吮吸,法布尔说蝉是天生的聋子此言不虚,只要不在它面前晃悠,多大的声音也不会惊动,哪怕树枝咔嚓一声折断,蝉还是安如泰山。
最终薄薄的蝉翼沾在黏糊的面团上,蝉就无法脱身了。还有娃的竹竿顶端套一个小的白塑料带,轻轻套在蝉的身上,它受了惊吓振翅腾飞殊不料就钻进袋子,竹竿稍稍一转,蝉在里面嗤嗤的飞着,透明见光终不是归途。
在缺少吃食的年岁,蝉是受到欢迎的,一点火烧烤,油汪汪的,有肉香焦香。
也曾在润湿的河坡,见过很多蝉肉嘟嘟的从地里钻出来,一下子黑乎乎一片,有鸟在啄食,可是这么多的蝉终究有很多可以逃脱,一个弱者总会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读过书后知道了这小生灵在隐秘的黑暗中最多蛰伏了十七年,它们怎么会在瞬间好似听到了光明的号令般一下子涌出来了。
曾猜度,如果他们一股脑往上钻,却遭遇了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那是何等的悲哀呀!
在小城里听到蝉的鸣叫,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总是能让我想到无限的过往,譬如那金色的蝉蜕,是可以入药的,小时候不知,但捡拾四五个就可以到卖货郎那里换的一两块麦芽糖。那货郎严格意义上是翁了,两个大箩筐,前面是货物后面放杂七杂八的物什,一个铜锣一个木槌,当当当的响声从巷头传到巷尾,加上此起彼伏的蝉鸣,恰似一段夏天动人的歌!
蝉是受过人们厚爱的,居高身自远,非是藉秋风。这夏天,蝉没有高树可以栖息,可是心中有高远。听着蝉鸣,内里也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