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21 10:42:24——旧版教育博客)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呀,一块月饼一份情哪。爷爷是个老红军哪,爷爷待我亲又亲哪,我为爷爷唱歌谣呀,献给爷爷一片情哪!”音乐课上,我一次又一次的为学生范唱,歌曲很简单,孩子们很容易便学会了,然而老师很固执,不断的范唱,范唱,红了眼眶。

                                                                    ——题记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呀,一块月饼一份情哪。”——爷爷未曾给我做过月饼,可是回忆里的爷爷却总和中秋的月饼相关。小时候的中秋节带着太多的神圣和雀跃。拜月神,一盘柿子、一盘月饼、一盘菱角和一盘糕点,还有特别“神奇”的茶水。老人们说,中秋节去别人家喝了茶水,从此便不会再尿床了。爷爷每年都会鼓动我出去和小伙伴一起,串门穿院,喝人家的茶水,吃人家的月饼,偷偷的讨个吉利。可是我怕黑,又觉得这样的行为虽是习俗,但还是像个“小偷”一样,年轻的父母也不愿我出去,所以每次都被爷爷埋怨没出息。我家小院有前后两个门,不敢出门的我,理所当然的当起了自家茶水的“保镖”。可年幼的孩子哪有那么专心,总是守得前门守不住后门,看住后门就顾不了前门,于是,又会被爷爷数落没出息,然后爷爷又会嘀咕,说那帮小子太机灵,转而挑个最大的柿子拿给我。这样的中秋节,长大之后,总会想起,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爷爷焦急的模样,嗔怪我的口气,如今忆起,好怀念。

“爷爷是个老红军哪”——爷爷说,他没有像姨爷爷一样拿国家钱的原因是因为:能证明他是红军的小本子不见了。父亲却总是笑着说:哪有,其实是爷爷根本就没有进入正规军,大概是因为个子太矮的原因,爷爷的抗战史,说到底,不过是个游击队而已。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丝毫不会动摇我对爷爷的坚持,我的爷爷,是个大英雄。他头上的疤痕,他的哮喘病,都是英雄的象征。1927年出生的爷爷,在太奶奶三番五次的阻挠、关禁闭里,数次爬窗撬锁,偷偷出去抗战。有一年被一个邻居出卖,跟另一位战士一同被抓走,所幸逃了出来,他俩在腊月里躲在了河里的小船下,后来的爷爷,额头上有了一个被枪杆砸出的永久的疤痕,冻出了跟着一辈子的哮喘病,另一位爷爷则永远的失去了左腿。父亲说,那个出卖他们的人去了台湾,有一年曾经回来探亲,因为怕一些老红军情绪激动,省里面都派了警卫一起回来。后来,爷爷激动的差点要拼命的情绪,在那位邻居双腿跪地面前,偃旗息鼓。父亲说,那人跪地不起,连声说着对不起,曾提出给爷爷现金补偿,被爷爷一口回绝了。母亲初次来我家时,头被低矮的泥坯房撞了几个包,纵然那么贫穷的家庭,我的爷爷,却拒绝了一笔丰厚的现金,他是个英雄。我不记得是个什么小书,上面记载的老泰县所有的抗战人名,我那个不识字的爷爷,在无数个名字里,眯着眼睛,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开心的像个孩子,那本书,陪着爷爷,终老。

“爷爷待我亲又亲哪”——我出生的那一年,爷爷61岁。母亲疼了两天两夜,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在爷爷的铜盆摔地的响声里,哭出来响亮的一声。爷爷说砸铜盆,一是心里太着急,二是要把母亲吓一跳,才能鼓足一口气,让我来到世间。奶奶在父亲母亲结婚前便去世了,从此,爷爷在父母工作时,带我在身边。九岁之前,我都跟爷爷睡,一人一头,至今还能记起爷爷被窝的味道。爷爷总会把我打扮成小红军,抗我在肩头,他宠我,疼我,每每想起一些事情,总是很难受。如今,我每日带着女儿入睡,只要女儿夜里闹腾了,便会想起爷爷带我的不容易。他去世之前,我寄宿在学校,他藏了一把香蕉舍不得吃,待我回来时,黑乎乎的一把香蕉,早已不能入口,我的爷爷,也已离我而去。

“我为爷爷唱歌谣呀”——有两首歌,是爷爷教我的,一首是《东方红》,一首是《小白菜》。爷爷教我唱的《小白菜》是一首方言版本,出自哪里无从问起,爷爷会一边教我唱,一边给我讲解方言的意思,每当爷爷在巷口卷草绳时,总是让我坐在一旁唱给他听,时不时的,他也会跟我一起哼几句,大概是唱的太多遍了,几十年过去了,我竟然还能完整的唱出来,如今想起,爷爷教我的第一首歌便是《小白菜》,我曾无比同情歌曲里那个没娘的“我”,谁知爷爷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首歌,竟一语成谶了。

“献给爷爷一片心哪”——爷爷74岁时去世,那年我14岁。此前,我们曾说好要一起过生日,爷爷过80岁,我过20岁,可惜,爷爷没有等到那一天。这一片心,只能在清明时节,掩盖在泪眼婆娑里。

教科书上的这首歌,点明了用活泼、欢快地的情绪演唱,每当我教授完,都会给孩子们讲一个关于爷爷的故事,然后说,让我一起用回忆、怀念的情绪演唱,三年级的孩子似懂非懂,我边弹琴,边演唱,爷爷的模样,清晰在脑海。

这一首爷爷的歌,陪伴了我数年,每次唱起,都会惆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