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春夜柔柔的静静的喜雨。因为无声,醒来才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人们口中笔尖心里的春天总是温和柔软明媚,于是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
农历二月,值仲春。昨夜,夜阑,轰轰隆隆,呼啦啦啦,疑是铁马冰河入梦来。醒来,卧听风吹雨,凝神于陆游孤卧乡野,迷迷糊糊中骑着披着铁甲的战马跨过冰封的河流出征,马嘶人喧,战刀哐啷,混乱一片。这想象中的画面也只是影视剧留给我的,怎么能真正走进真刀实枪横刀立马的陆游呢?再说那一夜是十一月的风雨,何如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春天的夜雨过后,该是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上班途中,路边一排紫叶李,深红发紫的细叶,粉又似雪的五瓣花,花树繁星点点,地上点点零落,小小的细圆细圆的薄纸片似的,单薄无力,粘在地面。不用说,昨夜风狂雨骤,花立枝头,敌不过,随风飘零,沉沦。
这样的春是作家笔下撩拨的春吗?书本里的春与我的感受时有出入,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光景,也曾赶到河边看春,纤细的柳条拂堤,的确水彩画似的朦朦胧胧,风儿吹着杨柳绘成的景致,惹人迷醉,但看景的人总受不住阵阵寒意,棉衣包裹,谙晓春捂,到底是奔流着鲜血的人,人的肌体调节功能远跟不上天气的变化,稍不留神,伤风感冒乘虚而入了,鼻塞晕头的,实在不雅。
等到身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那阳光又照得人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连路边人家的狗也懒得叫唤,瘫倒在地,偶尔半睁狗眼,任你从它身边过。
我的人生中最难熬的经历就是午值,带学生吃完饭,血液奔涌到胃部工作,大脑就该歇歇了,但是职责在身,强打精神,立于讲台。真不晓得孩子们怎么就打了鸡血似的,使不完的精气神,刚从饭堂回班,控制他们不吱声总是残忍,由着他们交流一时半会,然后午读。每到这时候,瞌睡虫就来作对了,在我的脑边魔舞,张狂,搅扰。只好看向屋后,条条紫荆花挤挤挨挨,一撮撮,一簇簇,一堆堆,紫红紫红的鲜艳亮眼,又一天天淡去,冒出颗粒嫩芽,展成一颗颗心形绿叶。那时候,时间的脚迹已踏进夏日。
不敢循迹遐想了,光阴蹉跎,再想,就要恨自己了,孩子就是自己的年轮,当他挥汗奔跑在大学操场的时候,我却老大无成。伤春悲秋不该是这个年龄的事了,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