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回来,拐角处路灯下,蔷薇肆意爬满篱笆,满头满枝,开放,一嘟噜一嘟噜,一簇又一簇,香气袭人,催你张开鼻腔,狠吸,再吸,馨香馥郁。探出一点桃红的小花苞,挣开绿色萼片的粉色骨朵儿,半开的也还是粉嘟嘟,全开的已褪去羞涩,又似乎用尽全力,面色洁白,怎样都在招惹我。

已经拐过去的车,又在浓郁花香的使唤下折回来。伸手去摘,叶柄后的尖刺在衣袖间磕绊,透过手套扎一扎,也不在意。花叶枝一股脑儿掰下,载进车篮,晃晃悠悠,香气颠簸着荡漾,一丛蔷薇躺到我的肘间,跟随进屋。

灯光下,花儿娇艳,叶儿嫩绿,枝儿碧翠,俏生生的。绿苞,粉苞,微绽的,半开的,全开的,一朵有一朵的姿态,娇俏着。盛开的重重花瓣打着卷儿,朵朵微浪似的挨挤。看着她们,牡丹就不够玲珑了,小蔷薇低头颔首,更招人怜。

生来就鬼灵精怪的,把她们修修剪剪,插进花瓶,端到电脑旁,一张张小脸蛋涌向我。那天我姐带着她幼儿园的小小孩们到我们小学操场来进行幼小衔接体验。我被姐姐的一个电话召唤到操场,正欢谈,一嘟噜小姑娘拢过来,她们刚做完操,自由活动,眼尖,看到我,喳喳喳,七嘴八舌,喜鹊儿报喜似的。姐姐问我,是你班上的吗?我豪情揽过一两个丫头说:“当然,你看一个个白白净净,长得有模有样的吧。”姐姐哈哈一笑说:“你的孩子都漂亮。姑娘们恣意了:“她是谁啊?”惜让嘟着粉唇,眨着黑溜溜的眼睛问。“我姐姐啊!”“啊,不像,没老师漂亮。”“傻孩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拦也拦不住。“我实话实说啊。”她依然欢乐,在胸前舞着十指。没办法,遮不住,就玩笑着来吧:“假话不可说,实话不可全说。”我又转过脸:“别见怪啊,她们就是这样,自己的什么都好看。”还好,姐姐知书达理,不会见怪于童言。

乐涵在一旁一直歪着辫子,问我:“老师,《我可以抱你吗,宝贝》好看吗?”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她推荐给我的那本粉色封面的书里强大而固执的母爱让人心疼。我们随着人群各自进班,姐姐也带着她们的小小孩回校了。

妙可总是懂事的眼神,今天捧着一本书的封底说:“老师,我找到了《我的雀斑会跳舞》。”“……”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跟《我可以抱你吗,宝贝》一个作家,也是郁雨君的,我买来给你看。”这个意思啊,小丫头。

又要说到惜让了,也是今天,贴到我耳边:“老师,跟你说个秘密,我开始写小说了,写给你看。”说着,翻开一个精美的本子,“你看,第一篇。嘘……”

好吧,嘘……

老师,《青鸟》给你看。

老师,《随风而来的玛丽阿姨》给你看。

此刻看着朵朵粉蔷薇,我又想起那张张粉红的小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