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健身房出来,顶着一张面膜,琢磨着,大晚上的,即使路人见了也不会太留意,还是别遇见熟人。转过身,一个眼神里满是兴奋的小姑娘冲着我嘴角上扬:“陈老师!”“啊,妙可啊,养胖了。”暑假分开二十几天,脸上圆润多了,面颊肉嘟嘟的,一下子意识到我的面膜,“哦,我正贴着面膜呢!哈哈。”冷不丁对着眼前着一件宽宽的白T恤的学生,我解释着。蛮好看的。露着一排整齐的皓齿,妙可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可人,善解人意。课堂上专注的双眸,微收的下颌,午间侧着脖子翻书页,凝神书写的模样切换ppt图片似的涌过我的眼前。远处,一个婆婆背着三四岁的孩子,一个年轻的妈妈看向这边。我问道:“那是你妹妹?”“是的,我外婆还有我妈。”不知道她怎么看见我的,又是怎么欢跳到我身后的,这一切很恍惚,我朝着她的家人遥遥地笑着,可是这面膜会挡着表情的,街灯不算亮,只能看到人的轮廓吧,我也只能看到弯腰驮着外孙女的外婆,侧身看向这边的妈妈的模糊身形,妙可看我手摸着脸,依然笑眯着眼说:“好看。”挥着手转身走向家人。想起那次在去饭堂的桥上,她跟我讲她妹妹的故事,问我她妈妈做的小点心好不好吃,我惊讶于她妈妈的巧手:“一个个糕点是你妈妈做的呀,怎么像买的,还有精美的包装。”她笑着说网上包装袋都有得卖,我就想着一个有小不点妹妹有巧手妈妈的家该有多温馨。在一个清晨的教室里双手捧上精致的食品袋说:“陈老师,我妈做的甜品,就想带给你尝尝。”可是这个很少吃零食的老师居然分给办公室同事吃了,在桥上那会儿只能赞叹于点心的外形和包装。

莫名的温暖一直陪我一路,手机里咕咕震动声,该是冉爸爸发来的音频。从五月份开始,因为我推荐《无字图书馆》给孩子们带回家轮流亲子共读,冉发语音问我她可以读故事吗,我回消息当然可以了啊,冉和爸爸就一起读故事录音,每天发给我,我每天为他们点赞。冉爸爸有时也沮丧,说这孩子太任性,不听话,但是我一句“佩服你的陪伴”足以撑起冉爸爸的坚持。到家门口时点开听,冉还是一句话读半句就卡壳,冉爸爸就接上来,然后冉接读,再遇见不认识的词语,冉爸爸及时接上。虽然跟冉爸爸未曾谋面,但从他的声音里总感觉是一个瘦瘦的文雅的形象。昨天他发了7张图片,说是冉抄写的这几天遇到的不认识的字,我一张张打开看,有些很整洁,有两张潦草了,我在竭力想像冉爸爸用了多少耐心。有时我想表达一句接受孩子悦纳孩子的父亲很令人尊敬。但又怕不妥帖,只作肯定与竖大拇指的回应。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孩子的每一读音每一个字迹里饱含父亲的等待,这样的生命成长并不逊于举着满分考卷带来的幸福感。冉是幸福的,每天在跟爸爸的共读里留下了生活的生动画面,这是他们家独有的生命留痕。

皓妈妈发来了两页练字的照片,今天练了一页小短撇,一页八字底,我没有回复,我想等待他明天会不会练合体字,哪怕一页,两行,一行也行。前几天我就提出,可以临摹笔画多些的字了,二十几天过去了,再练笔画有一种应付的嫌疑。

天宇每天发来用田字格写的字,我能想象得出他是多么勉强,但是总算坚持天天发来,我每天努力找出一个最美的字告诉他好在哪,今天回复了“‘所’‘款’写得不丑,整体都干净了。”明天我想努力找出仨字来告诉他笔画舒展了,结构合理。

林森坚持了几天,我把他的字发到了班级群,他很开心,用语音回复我说:“老师,我会更加努力的。”遗憾的是,前几天他去上海医院看眼睛,医生要求尽量不用眼。先保养眼睛吧,字慢慢来。

奥加妈妈说写得不好看,不好意思天天发图给我,从之前发来的图看出来,不邋遢了,这几天该是在家闭关练习吧,想给自己一个崭新的形象,因为字如其人嘛。

这个夏夜里,有你们真好,有太多的画页一样的故事在我脑海里翻开,期待故事长篇下去,每一个孩子都有你们独特的眼神,不一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