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捧来一盆儿花,说:“只有这样仙气的花才配你,暗香。”贤这样称呼我的微信网名,“找了很久,这是人家花店最好看的花。”花盆儿外篷着塑料袋,包包裹裹得很小心。为了路途上不受损,花店老板绕了一层又一层的胶带。
小心剪开,轻轻掀起塑料薄膜,哇,几枝垂蔓似的细枝轻轻弹跳出,纤细的朵朵珍珠圆润洁白,缀在长长的垂枝上。这珍珠是花骨朵,珍珠间盛开了的花也要凑近看,才分明。一只只小蝶儿,飞舞。五瓣儿花,好像读过汪曾祺的文字里说凡花大都是五瓣,这垂丝茉莉也是五瓣花,每朵有每朵的姿势,连花瓣也各有各的方向,伸出的细长花蕊真有飞天那翘着的兰花指的态势,细是真细,长也真长,也很任意,很自然,不做作。因了这纤蕊,花着实仙了。
这去年大年三十儿的画面,我历历在目。足显这盆仙花,让我流连了。把她放在长柜一角,让垂枝任意挂;又把她套盆安进落地高花盆,任一嘟噜的小花在花盆外晃悠。放到靠阳台,让晨光最早洒向她;还是移到客厅入门遥遥就可见的地方。摆弄来摆弄去,花枝像是咯吱咯吱笑得轻颤,或许在暗笑我的犹疑。
总算让她安静下来,我围着她各种角度拍,总拍不出花的鲜活娇俏。她静置的地方曾经放过华送我的龙须木,一茬一茬地冒新叶,看起来一定能长长久久带给我绿意。有一天,主干突然耷拉下去,决然不给一点希望。再从前这里摆放着另一个朋友劳心费力帮我移栽的大花蕙兰,开了一个新年的花,春尽,花凋落,叶也随之由黄而枯,剩下光秃秃的根。
这盆垂丝茉莉,可不能重蹈覆辙,可我不是汪老,对花那是真爱,心思缜密地去养护。养花得好好研究她的喜好,翻看百度网页,查看养护技巧,她喜温暖,又不耐高温,喜水不耐涝,控制在三天左右浇一次水,施鳞甲肥。这三点就够我实践研究很久了,温度怎样暖而不高,水分怎样不干不涝,磷钾肥施多施少?
还没等我研究笃定,花期一过,叶落枝枯。可我怎能让这盆花也任其陨落呢?给她剪去枯枝,剩下主干。我要给她换盆,换土。沿着盆壁挖进去,挖出半盆土,这花根硬是撼动不了,只好给她换半盆土,放在落地窗前一块樟木桩上,这样悬在半高处照见阳光,浇水也能控水。到阳台没几天,垂丝茉莉竟抽出了新枝,冒出了新芽。
拿着化肥看看说明,还是没敢胡乱施下去,生怕肥度失控,毁了她。“拨剌”,甲鱼在水缸里提醒了我,养甲鱼的水一定有肥气,还不会伤花,从此我爱上了给甲鱼换水,那水越浑浊,我越相信它有肥劲,给垂丝茉莉喝上,浇下去的水顺着花盆,再沿着樟树桩淌下。垂丝茉莉既喝饱了水,又不会被水涝了根。
经历了夏天,她也没被高温侵扰,七八根斜伸出的枝条上层层叠叠地舒展着油亮的绿叶,大叶有七八厘米长,柳叶形。刚冒出来的对生的小叶片皱皱的,又娇娇的,绿得些许深。枝头长得蓬蓬勃勃的,就又生心思,哪一天能蹿出几支花枝来呢?
贤要是看到这满盆的绿,也够养眼了吧。还是期待在我的侍弄下垂丝茉莉能开出一盆仙枝的洁白小花,依然像小蝶那样轻盈群舞。